可能性一直都在，只是我们提前做了选择

status

越来越窄的路

我大学期间加入了联创团队，这是一个由学生自主运营的互联网团队，主要的日常活动就是交流产品、设计、开发方面的经验，并且一起学习。

在我大二刚加入团队时（2018年），会听到那时的毕业生交流不同的人生选择：

希望致力于算法等更深的研究，选择读研

希望能直接工作，积累工程方面的经验，选择工作

希望体验不一样的生活、学习、工作模式，选择出国

在我大三实习时（2020年），我们聊不同的公司、团队、业务、技术等等，但只聊工作这一件事。

而现在，团队刚毕业的、正在找实习的学习学妹们，讨论的话题是加入腾讯微信之后，如何在第一次考核中拿高绩效。

我没有评判人生选择和工作选择，只是对大家的视野越来越窄感到惋惜。联创团队已经成立20多年了，前面十几年，前辈们不管是在校期间的学习，还是毕业之后的选择，都涵盖了计算机的大多数领域，也有很多创业成功的先例。

而从16、17年开始，抖音、微信等超级App开始扩张，给出的薪资回报也一年比一年虚高，仅客户端开发这样一个方向也越来越卷。公司追求一种病态的高效率，从业人员追求一种不计代价的内卷。

虽然不知道泡沫破灭之后大家摔得有多痛，但还是可以看到源源不断有人盲目钻进来。

人人都是产品经理

「人人都是产品经理。」

如果这句话是在解释产品经理是什么，那我非常赞同。产品经理所具有的逻辑性的思维、分析并解决问题的方式、发展的眼光，这都是普世且有意义的。

如果这句话是在描述一个社会现象，那我会感到难过，而事实确实是这样。

（以下对产品经理的定位带有极端的个人意见，不一定对）

产品经理是一个需要有较强的主观意识、强调思考思辨、相当一部分工作是在沟通和协调团队的工作。产品经理个人的自我表达，是可以在公司和产品团队的输出当中夹带私货的，比如以个人的审美去设计产品。相较于开发等岗位，产品经理个人的自我价值实现，也可以和公司、团队的愿景强相关。

所以在对的团队，做对的事情，有对的结果，对产品经理来讲，在主观和客观上都有很好的成果和回报，是反馈感很强、很幸福的一件事。

但是非常可惜的是：

互联网行业吸引了各个专业毕业生的注意力

绝大多数人在互联网行业，为了实现这些目标，只能选择产品经理这样一份工作

并不是所有产品经理都有这么好的机会

美的可能性

我们讨论的不止是机械式的流水线工种，而是创作型的工作。但即使是我认为充满创新、具有无限可能性的美术专业，陈丹青看到艺考美术生的作品，也只能给出这样的评价：

梵高拿着初习的画作来中国，准考证都拿不到。但我们的考前班和考场素描，是灾难，是死路一条。

素描在当今美术界的发展和地位是一个很大很专业的话题，我不是专业人士，给不了深刻的见解。但我作为一个行外人，凭我自己的审美，我认为那些中国特色的素描称不上好，它们可能足够专业，但不够美。即不写实，也没有意境，有的只是刻意的、多余的、近乎于在炫技的阴影刻画，恨不得在一个正常人的脸上画出最复杂的阴影和造型。

画出这些作品的学生、考察这些作品的老师，都是具有自己审美的人，但是有些时候不得不做一些取舍。就像大家都知道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的区别，但高考和内卷仍然会持续下去。他们要做的不是关于「美」的判断，而是脱离了艺术，在定义社会的好与坏。例如，不鼓励释放天性，而鼓励按部就班。

幸运的是，仍然还有人在努力保护「美」的可能性。教育部在《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中明确写道：

尊重幼儿自发的表现和创造，并给予适当的指导。如：幼儿绘画时，不宜提供范画，特别不应要求幼儿完全按照范画来画。

定义自己的痛苦和幸福

记得在很久之前的学生时代，老师们就很推崇龙应台的《儿子，我为什么要求你读书？》：

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就，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拥有更多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

但事实是，努力读书的人，选择却越来越少了，因为他们就应该选择社会普遍价值认可的那些选项。就像沈奕斐说的，社会阶层固化之后，应该要鼓励不同阶层之间的爱情，而不是一味地追求门当户对，例如985学生只找985学生谈恋爱。

我也面对过这样的质疑：你读还不错的学校，第一份工作也很好，为什么第二份工作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呢？我反问：我有了这些资源、经历、背景之后，选择是变多了还是变少了？

人生的可能性从来没有被扼杀，我们一直有改变的方式，只不过我们的价值观里，痛苦和幸福的定义根深蒂固。很多人认为我的跳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其中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薪资的降低。而除了薪资，其他的一切好像不重要，我们不应该注重工作节奏、个人价值、自我意识等等这些问题，我们应该忍辱负重、艰苦奋斗。

很难想象一个刚毕业一年的职场新人，在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的同时，他五位数月薪居然会被人说“太少了”。还有不少声音想要把将来要买房、买车、照顾家庭等等重担，提前加到他身上。似乎少赚钱就是犯了大错，社会不应该是这样的。

社会喜欢用买房这件难事来压倒年轻人，很难想象商品房这个概念也是改革开放之后才出现的，而年轻人要买房这个观念甚至已经植入上一代甚至两代人的思想之中。

在大厂做几年，升职多少级，涨薪百分之多少，贷款买车买房，和家人好好生活。这是一种美好的生活方式，但是幸福不止这一种，这对有些人来说，也不是幸福。

钱理群在视频中谈到：

当今中国人性和国民性最大的问题是，人不再是具有精神性的人，不是有追求、有理想、有独立思考的人，而是一个纯粹的动物性的人。大部分中国人都是按照趋利避害的原则在活着，说两面话，做两面人。

追求自己的利益和理想，都是值得鼓励的，只不过我们更需要鼓励一些不一样的利益，例如工作体验是可以大于经济回报的，生活多样性是可以大于工作稳定性的……

萨特说：不抗争，即为同谋。很多时候我感到被社会的价值观裹挟，想要做一些反抗的事情，去做我自己，但这个过程很难也很痛苦，幸运的是会得到很多朋友的支持。

有时候，我意识不到另一个选项的存在，意识不到自己拧巴的原因，意识不到自己可以反抗，因为某些可能性，在我意识到之前就已经被赶尽杀绝了。但更遗憾的是，有些可能性一直都在，只是我预设了价值，排除了那些本来也可以很好的选择。

所以不要通过别人的眼光看自己。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争取机会，做出选择，然后为之努力，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但没到下一个阶段，都是极其幸运的。

一些碎片

乱七八糟写了十几期之后，还是没有找到让自己感到非常舒适的写作风格，打算尝试在后面补充一些见闻、观点的碎片。

关于社交的可能性

本期前面的内容一致在讨论工作和人生选择的可能性，但其实日常生活中也会有很多可能性，有时候会带来很多惊喜。

离职之前参加了微信组织的产品夜话，大家在讨论状态这个功能时，产生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为什么我们会预设，某个人状态是休假，我们就不去找他呢？他可能是在说我在休假别来打扰我，也可能是在说我这几天有空欢迎来找我聊聊。这么小的一个场景，我们也会受到固化思维的影响。

last day，需要对接的组里来了一位新同事，我想着鼓起勇气去加一下微信，毕竟本来是有机会认识的，但因为我要离开可能就不会再见了。虽说也想到了一些很尴尬的结局，但没想到对方说去年在其他部门实习的时候，见过我，对我有印象，终于互相认识了。

关于创作

Newsletter是面对熟人创作的，而不是面对陌生人的。自己的播客虽然听众不多，但借助小宇宙平台的渠道分发，在没有做推广的情况下还是有几十个订阅。Newsletter没有分发机制，订阅者会少很多。

分享竹白的李奇对Newsletter的分类：

卖品味：作者有丰富的信息来源、和自己匹配的兴趣品味，能通过他获取更多信息

卖思考：作者对新闻事件、创作、产品等细分领域有独到的观点和见解，能获得启发

卖故事：作者讲述自己的个人经历或者虚构创作

完整内容可以在这期播客听到：除了接广告，创作者值得有另一个「小饭桌」！

下期见。